文学成就
刘辰翁生前著述甚丰,但其文学成就主要表现在词的方面。他生逢宋、元易代之际,愤权□误国,痛宋室倾覆,满腔爱国热忱,时时寄于词中。在南宋末年的词人中,他的爱国思想与民族情绪反映得最为强烈,是辛弃疾一派的爱国主义传统的继承者。《四库全书总目》称他“于宗邦沦覆之后,□怀麦秀,寄托遥深,忠爱之忱,往往形诸笔墨,其志亦多有可取者“。这是对刘辰翁为人和词作的思想内容的正确评价。《历代诗余》引张孟洁的话说:“刘辰翁作《宝鼎现》词,时为大德元年(元成宗年号,公元1297年)。自题曰:'丁酉元夕',亦义熙旧人(按:指陶渊明)只书甲子之意。“在刘辰翁的词中,凡属书甲子的词,都是暗示自己不承认元朝的统治,感怀时事、追念故国的作品。他的最有价值的作品,就是这些感怀时事的爱国词。还在南宋亡国之前,他的某些词就强烈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。如〔六州歌头〕一阕,题为《乙亥二月,贾平章似道督师至太平州鲁港,未见敌,鸣锣而溃。后半月闻报,赋此》。这首词是就恭帝德□元年(1275)贾似道丧师败绩之事,直接抨击当时的腐败政治,对□臣误国表示了极度的痛恨。尽管国事已不可收拾,他仍怀有报国杀敌的壮志,如〔念奴娇〕写道:“吾年如此,更梦里,犹作狼居胥意。“但他更多的爱国词则是写于宋亡之后,结合自己“乱后飘零独在“(〔临江仙〕)的身世,抒发对故国、故土的眷念与哀思。如作于德□二年(1276)暮春的〔兰陵王〕《丙子送春》即是沉痛悼惜当年二月临安陷落,宗社沦亡的佳作。此词通篇采用象征手法,用“春去“暗喻南宋的灭亡。清人陈廷焯指出,此词“题是'送春',词是悲宋,曲折说来,有多少眼泪“(《白雨斋词话》)。由于写得字字血泪,沉痛感人,这首词常被后人视为刘辰翁最有代表性的作品,以致厉鹗论词绝句有“送春苦调刘须溪“之句(《樊榭山房集》卷十二)。
刘辰翁常常通过描写时令相代、景物变迁来寄寓亡国哀思。他在许多词中反复写元夕、端午、重阳,反复写伤春、送春,追和刘过的〔唐多令〕《重过武昌》至七首之多,这些都不是伤春悲秋的滥调,而是深切地表达了作者眷恋故国故土的愁怀。如〔永遇乐〕词,小序云:“余自乙亥上元诵李易安〔永遇乐〕,为之涕下。今三年矣。每闻此词,辄不自堪,遂依其声,又□之易安自喻。虽辞情不及,而悲苦过之。“词中写李清照怀念“宣和旧日“,但尚及“临安南渡,芳景犹自如故“,而他所面临的却是“江南无路“、“春事谁主“的亡国之境了。因而此词较之李清照词,的确“悲苦过之“。又如题作《春感》的〔柳梢青〕,通过对故都美丽风光的追恋和对眼前“笛里番腔,街头戏鼓“的憎恶,表达了与〔永遇乐〕、〔兰陵王〕等一致的情感。
刘辰翁词不同于其他南宋遗民的一味掩抑低徊、凄凄切切,而是表现出一种英雄失路的悲壮感情。他的思想境界比同辈为高,而在艺术表现上则喜用中锋突进的手法来表现自己奔放的感情,既不流于隐晦,也不假手雕琢,真挚自然,流畅生动,因而格外具有感人的力量。他的词能于沉痛悲苦中透发出激越豪壮之气,如〔霜天晓角〕中的“老来无复味,老来无复泪“,〔莺啼序〕中的“我狂最喜高歌去,但高歌不是番腔底“,〔忆秦娥〕中的“百年短短兴亡别,与君犹对当时月。当时月,照人烛泪,照人梅发“等等。所以况周颐说:“须溪词风格遒上似稼轩,情辞跌宕似遗山。有时意笔俱化,纯任天倪,意态略似坡公。“(《蕙风词话》)
刘辰翁的诗文则“专以奇怪磊落为宗,务在艰涩其词,甚或至于不可句读“(《四库全书总目》)。酬贺之诗,连篇累牍,显得冗长浅薄。个别篇章如《春晴》写“江柳长天草色齐,新晴何物不芳菲;无因化作千蝴蝶,西蜀东吴款款归“,稍具情韵,兼含寄托。他在《陈生诗序》中曾认为诗歌题材原很广泛,触景感怀,无不可以成吟,又指出“有能率意自道,出于孤臣怨女之所不能者,随事纪实,是称名家“(《须溪集》),但自己却没能做到。他又是一位文学评论家,批点评选古人诗文有10种之多。评点王维、杜甫、陆游等人的作品,时有中肯之处。但他喜欢标新立异,常常失之尖刻和琐屑。尤其评杜诗每每舍其大而求其细。对同时代人汪元量的诗作,亦有批点评选。
有《须溪集》 100卷,久佚。清修《四库全书》时,采辑《永乐大典》所录记、序、杂考、诗、词等作,厘为10卷。仍以《须溪集》为名。其8卷、9卷、10卷收词,约 350来首。有《豫章丛书》本。朱孝臧《□村丛书》有《须溪词》1卷,补遗1卷。 ▲